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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臉上長痤瘡掛什麼科 2024-11-05 14:33:03

上海中葯郵寄多少錢

發布時間: 2022-08-14 21:49:33

㈠ 順豐快遞寄葯要多少錢

固體葯可以快遞,起步價每公斤22元,續重每公斤10元,次日可到。

但順豐對禁運品同時有規定,非正當用途麻醉葯品和精神葯品,有礙人畜健康的、來自疫區的以及其他能傳播疾病的葯品不能寄運。對任何未提供寄件人和收件人的詳細聯絡信息的包裹;不適合寄遞或未用適合寄遞的方式恰當地描述、分類或包裝和加標簽並具備必要憑證的葯品順豐也有權利拒絕寄遞的。

順豐快遞物流提供配送端的物流服務,還延伸至價值鏈前端的產、供、銷、配等環節,從消費者需求出發,以數據為牽引,利用大數據分析和雲計算技術,為客戶提供倉儲管理、銷售預測、大數據分析、金融管理等一攬子解決方案。



相關信息

順豐一向重視並積極投入建設各項智慧物流設施,涵蓋大數據及區塊鏈、AI智能決策、智慧物流地圖、自動分揀設備、智能硬體、物流無人機、數字化倉儲、智慧包裝、信息安全等多個方面。截止2018年底,順豐已獲得及申報中的專利共有1,645項,軟體著作權649個。

在國內快遞行業專利申請量排名第一,專利覆蓋無人機、智能分揀、大數據運用、智慧物流網路建設、自動駕駛、包裝保鮮技術等物流核心、突破性領域,技術的應用和突破強力推動了對應物流環節中的運營優勢。

㈡ 個人郵寄中葯材、中成葯等出境價值有限制嗎

個人郵遞物品需在個人自用合理數量范圍內,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對旅客攜帶和個人郵寄中葯材、中成葯出境的管理規定》(海關總署令第12號),個人郵寄中葯材、中成葯出境,寄往港澳地區的,總值限人民幣一百元;寄往國外的,限值人民幣二百元。提醒:不能郵寄《中華人民共和國禁止進出境物品表》中國家禁止出境的物品,如烈性毒葯、毒品、瀕危的和珍貴的動物、植物及其種子和繁殖材料。

㈢ 上海嘉定區中醫醫院代煎中葯多少錢

一塊錢一小包,不過這家醫院代煎葯不太放心啊,聽說有時候它們會把葯方弄錯,上次有個老爺爺看著在邊上看著結果還真弄錯了。 所以如要要它們代煎葯還是在邊上看著。

㈣ 中葯可以寄快遞嗎省內怎麼收費

可以快遞的!一般10首重6元續重!

㈤ 誰知道離上海龍華醫院最近的可以寄送包裹的郵局在哪兒

打電話4008111111叫順風快遞來吧,20公斤100元左右

㈥ 快遞公司郵一斤中草葯多少錢

每個快遞公司的收費標准不一樣,都是按重量計。例如圓通的模式是13+8,一公斤起步13,一件貨超出一公斤的部分每公斤加8塊。韻達是10+6的模式,一公斤起步10元,超出的部分每公斤加6元。

㈦ 半月前,我母親在上海群力草葯店開的中草葯,還有兩天就吃完,想繼續吃,不知道如何郵購,希望得到幫助

你好,因為你之前已經開過的,所以沒事。

群力中醫門診部通過郵政局為外地自費患者提供代辦郵寄服務,具體操作如下:

1. 復診患者請寫信把以下資料寄給之前看病的醫生:病歷卡復印件或處方發票復印件,服葯後的情況,近日檢查的報告單復印件。(我基本上會直接用快遞把病情直接寄出去的,用掛號太慢了)

2. 來信同時請到當地郵局匯款,金額在原葯方基礎上多加100元,多餘部分會以郵票退還。

來信地址:上海市黃浦區金陵東路396號群力中醫門診部2樓(之前看過醫生的名字)醫師收
匯款地址:上海市黃浦區金陵東路396號群力中醫門診部2樓 郵購部收 (普通匯款,不要加密)。

4. 因郵寄手續較復雜,時間較長,請江浙患者提前十天寄信匯款,其他地區患者須提前二十天寄信匯款,他們會以最快速度處理。
注意:初診患者暫不提供代辦郵寄服務,須本人或家屬親自至群力中醫門診部就診。

有什麼不知道的 你可以追問。如果我懂得,一定會回復你。。。 你也可以打電話給群力那邊客服熱線具體咨詢一下。。。

㈧ 上海中醫醫院代煎中葯需要多少錢一副

2-3元一付

㈨ 順豐快遞一般按多少錢一斤算

我做了一個月順豐快遞員
文|蘇怡傑

快遞站來了個取件者,男的,二十多歲,保持刻意的禮貌,說:「您好,我來拿快遞,開魯路XXX弄X棟的。」
沒有人回應他。此地正經歷一次小型爆倉,三十平米的房間里堆了一米高的件,人可以在裡面游泳,快遞員忙著用軟體掃描,然後把它堆在門外的車簍里。
按道理應該把生鮮件先撿出來,但總有遺漏的,一箱大閘蟹堅持不住去世了,開始散發出隱約的怪味,後來演變成菜市場魚攤的味道,這時已經臭不可聞了,幾個快遞員七手八腳從快遞山裡把它撈出來,跟客戶打電話:喂您好,您的大閘蟹死了,請問您還要嗎,對的,臭了,不要了?好,您自己聯系店家吧。
取件者站在一邊,又重復了一遍:「您好,我來拿快遞。」仍然沒有回應。他露出不滿的神色,走向最近的快遞員王老狗,王老狗正打算回答,被另一名同事叫住問其他的事情。他又問旁邊的周扒皮,周扒皮說等一會兒。於是他被晾了大概三十秒鍾。
我非常過意不去,告訴他,你得打電話給要你來取件的那個人,現在爆倉了,沒有人給你找。
電話打了過去,當事快遞員正在外面派件,他急匆匆跑了回來,把快遞找出來遞給取件者,又一溜煙送件去了。
師傅告訴我,吃投訴會被罰一百塊,但效率不達標罰得更多些。
半小時前,站點負責人開車來把我們罵了一頓,每個快遞員手機里的「豐源」軟體實時監控每個人的1h攬收率和2h派送率(一小時內攬收,兩小時內派送),在總部那裡一覽無余,我們的數據在上海區處於倒數,這條信息被傳遞給了楊浦分部,再傳到我們這里。
「不是不幫他找,是得把手頭交接完了再幫他找,有時候就這一會兒,你的節奏就被打亂了,就可能會丟件。」師傅說。
「不要丟件,千萬不要丟件,」這是師傅常跟我說的一句話,「寄順豐的東西就沒有便宜的。」

2018年,從影視公司辭職後,我做過共享單車運維員、便利店員等城市服務行業,我想看看,是什麼構成了我們周遭的生活。
在此之前,我並未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快遞員,甚至,人生幾次為數不多的維權經歷都與快遞有關,不在家時接到快遞員電話,也是心理壓力頗大的事情。但是一入秋,每當在商店裡猶豫不決,一定有朋友勸:「等雙十一再說。」所有人都躍躍欲試,交流著搶貨攻略,討論哪家店劃算,哪些是真打折,哪些是假打折,簡直要在一天里內買掉一年的生活所需。於是我有了這樣的念頭,想了解快遞員的工作。
2019年雙十一前,我報名成為上海順豐政立點部的一名快遞員。
「每次收派都是旅行。」當我點開工作軟體「豐源」,首頁都會跳出這句話:一個穿著順豐工服的快遞員站在樓頂,張開雙臂擁抱這城市,面前是鳥巢、央視大樓和呼之欲出的朝霞。
每天會來五車貨,時間大致是八點四十,十一點,兩點,四點,六點,再分給五個快遞員,大家從卡車上把一盒又一盒大閘蟹拋來拋去,互相叫著對方的外號,王老狗、豆逼、周扒皮。
師傅迅速地從車簍里挑出幾個件:「這個,家裡有小孩,不要敲門,直接打電話,這幾箱是葯,也是家裡有人的,這幾盒青色編織袋,是大閘蟹,生鮮件,趕緊送。」感覺到還有什麼沒交代完,看了看軟體:「那個一萬九的件到哪裡去了?」
接著遞給我一個盒子,「這個是海參,一萬九千塊,不要丟了。」
我抱著盒子,好像抱著比里茲飯店還要大的鑽石,撳響門鈴,有些緊張。「啥寧(人)?」「你好,快遞。」鐵門隨即打開,送貨上樓,謝謝謝謝,豐源軟體接收。按下妥投。阿姨說,本來要去買小菜的,看到顯示已經正在配送了,就晚了幾分鍾出門。
我每天送八十個件,其中大概一半不在家,會跟四十個人說你好、再見,這裡面有四分之一會一聲不響把門關上,或者說聲謝謝把門關上,四分之一會主動聊上幾句----抱怨和咒罵也是聊天的一種。
快件包裝上的備注各有不同。有買家對快遞員的威脅:「請放快遞櫃」,「別放快遞櫃,放快遞櫃投訴。」有買家對賣家威脅:「別發中通,發中通投訴」,「別發申通,發申通投訴」,「別發百世,發百世投訴。」萬幸的是,暫時還沒有看到「別發順豐,發順豐投訴」的。
賣家給快遞員的備注則顯得溫暖得體:小哥辛苦啦,這是送給寶寶的小禮物,請把微笑帶給ta,這位客戶對我們非常重要,請小哥優先配送哦。也有威脅的:此件務必送達本人手中,否則必將投訴到底。
我送快遞的中原地區屬於典型的老社區,在楊浦東北角,這地方被稱為楊浦的西伯利亞。二十多年前很好,現在差一些。上海人喜歡在地段上比來比去,中原一般用來跟彭浦,桃浦比,有拿中原和涼城比的,下面人就罵了,十三點,楊浦跟虹口好比伐?都是中環外、外環內的下只角,細細還是有些分別,上海人很懂經。
買食材的都是阿姨爺叔們。裡面不乏很多我自己種過草,但最終沒有下單的。正是寧波紅膏嗆蟹的季節,我很想拆了包裝來偷吃,客人就誇我:「嗆蟹好吃的呀,吃的來嗆蟹,不簡單,很多外地人都吃不來。」還有某家名店的金槍魚,我興沖沖的跟他們講,這一家我也經常買!
看到汕頭發來的快遞,包裝上寫著潮汕牛肉,五花趾,胸口油之類,我從沒想過,這種新鮮度要求極高的東西還可以網購。
買家是一對看上去剛退休的夫妻,我忍不住向他們搭話:「這個好吃嗎」,覺得唐突,又補一句,「我也想買。」「頭一次買,看評價還可以」,過幾天再去那家送件,爺叔搖頭,「不是熱氣的,凍過,沒火鍋店裡的好吃,不會再買了。」這一次他們買了發貨地日照的小鯧魚,一斤六七條的那種,其實大可不必,門口小菜場里多得是,價格也不貴。
上海人真的很喜歡吃魚,阿姨爺叔在小區門口以塑料袋為號,相互致意:「買小菜啊!」「買小菜買小菜。」手裡拎的都是鯧魚黃魚梅童帶魚。
說起來是沿海城市,和汕頭廈門深圳這樣的地方比,上海市面菜場里的小海魚大部分都不夠新鮮,卻也沒有冰凍過,那就還算是「熱氣」,加上黃酒蔥姜一起或蒸或煮,倒也挺把它當條魚的。新鮮的雖有新鮮的鮮氣,不那麼新鮮的也有不那麼新鮮的鮮氣,喜歡的人喜歡,不喜歡的人完全沒法接受,過道里鞋櫃上鋪開報紙,曬滿了收拾好的小黃魚,姜味混合魚腥氣從窗戶口飄到樓梯間,直沖腦門。
早晨第一波除了大閘蟹,還有葯,數不清的中葯、乾的草葯、煎制好的液體成品。收貨的都是老阿姨,拿到葯挺開心,也樂意跟快遞員閑聊兩句。甚至還有中葯注射液,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癌症醫院。一次,我抱著一盒癌症醫院的注射液上了樓,開門的老阿姨,化了淡妝,溫和地對我說謝謝,挺精神的樣子,我想,「興許是她家其他人生病了。」但是在和鄰居的閑聊中,又得知她家並沒有別人。
有一家的海蜇頭到了,在樓下敲門沒人應,於是很常規地電話告知放門口,電話里卻說:「不能放外面,放外面就沒有了,就被拿走了,我馬上過來,你到小區門口等我五分鍾。」
我在樓道里晃了一圈,看到隨便哪家門口鞋架上都擺著七八成新的品牌鞋,條件算是蠻好。
「實在不好意思啊,鄰居壞得很,二十幾年了,說翻臉就翻臉。」一個爺叔小跑過來,斯文瘦小,氣喘吁吁,有些激動。「他們家要把煤氣灶放在走廊外面,我不同意,搞得到處都是油煙,不可能的呀……最近楊浦區要搞創衛,居委會要他拆,以為是我舉報的,他們家老頭子見到我倒客客氣氣,兒子老卵得不得了,跑到家裡來張口就罵,還威脅我……」
他講得很快,說完,把腰挺了一挺:「對不起,打擾你時間了,以後有快遞直接打我電話,我不在這里就在兒子那裡,兒子的婚房就在馬路對面,剛裝修好的。」
我有些窘。「不好意思,我是看家裡沒人才放門口的。」
「其實家裡是有人的,我愛人,高位截癱,敲門她聽的見,沒法下床開門。」
老社區里從不缺孤寡鰥獨和踽踽獨行的人。我抱著箱子按門鈴,身後爺叔跛著兩條腿,不知道是先天原因還是後天形成的殘疾,口袋裡裝著電喇叭,手上還拎著一大桶便宜黃酒,那一桶足有10斤。爺叔神情陰郁且不耐煩,用上海話大聲說,撳格(這)一隻啊。我沒聽明白,他又重復一遍,更大聲:撳格(這)一隻啊!
電喇叭放的是千百惠的《走進咖啡屋》,九十年代的金曲,「芳香的咖啡飄滿小屋,我對你的情感依然如故。」
「豐源「軟體首頁截圖。
送件的老社區。
收件人留的條。

我使出了全身的勁兒,一人高的大箱子只是將將挪動。裡面裝著兩百斤重的狗糧。氣喘吁吁過後,我敲門,屋裡兩只阿拉斯加大狗沖我拚命搖尾巴,是把這兩箱東西挪上四層樓後的獎勵。
最喜歡的客戶是XXX弄的施小姐。每次打電話都乾脆地說,放門口,掉了算我的!這種聲音對快遞員無異於天籟之音。有次送到付件不在家,她很不好意思地讓我加她微信轉賬。
到付和代收款的件經常會搞出事端,肇事者多半是沒有財政大權又耐不住手癢的男人。
有一次,我扛著兩箱酒上樓,女主人得知要交錢,問是啥東西,一聽是酒,立即變色,喊老公出來受審,天問三連:啥時候買的,為什麼又買,買了幹啥?男人先窘迫,抓耳撓腮,而後裝失憶,裝不記得。是兩箱很便宜的酒,茅台鎮的貼牌酒,我沒辦法,只能幫男人一齊勸解:阿姨你看,一共兩箱,十二瓶,不到五百塊,合算的,茅台鎮,大品牌,招待人也不坍台,有面子。女主人才慢慢消了怒氣,進屋找錢,男人接過,挺大方,四百六十八,給我四百七,我翻了半天口袋,沒零錢找,「兩塊錢,小事情,不用找了。」男主人說。
之前有傳聞申花球員毛劍卿因為斗蛐蛐賭博被抓了,大家只當笑話聽,那天我收到一個托寄物輕得出奇,用軟體一查,正是蛐蛐。派送場面非常尷尬,女主人沒開門:「干什麼的?」「有xx的快遞」,沒好氣的聲音隔著門縫傳出來,「沒這個人。」
「XXX弄XX棟,是這里呀。」
「那你放門口好了」
「這個是到付的,要付23塊錢。」
「沒錢。」
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門突然呼啦打開,老阿姨一把奪了快遞,進房找出眼鏡看了又看,咬牙切齒:「他每天玩這個東西,還拿去賣給別人。」我試圖安慰,那是賺錢的好事啊,阿姨冷笑,錢?我也不知道他賺的錢到哪裡去了!
「那我以後直接放快遞櫃吧,快遞櫃不透風,說不定就憋死了。」
阿姨不作聲。
幾天後,師傅遞給我一個包裹:「這個件一定要送到手上,不然小心他投訴屌你。」
我一看,又是蛐蛐。
正懷著忐忑的心情做心理准備,耳邊響起了上海話,「有沒有快遞?沒有我就去買小菜了!」是阿姨主動找到快遞站來了。
比快遞員更加心急的總有其人。我接到電話,「喂,我是開魯路XXX弄XX棟啊,快遞什麼時候到?」我愣了一會兒,在車筐里翻找半天,沒有找到。
匯報給師傅,他臉色變了,「你再回憶一下自己到底送了沒有?」「不記得了,要是真弄丟了我賠就是。」
「他的快件你賠不起的,都是文物。」
兩人匆忙上樓:「您確定沒收到過嗎?」老頭子頭搖的像貨郎鼓。師傅問他要過手機:「可淘寶上顯示的是已簽收啊,昨天下午四點十分。」老頭兒還是搖頭:「從沒收到過。」
師傅急得團團轉,大爺,我能進來嗎?眼睛掃到桌上放著的快遞盒,眼睛亮了,這不是您買的嗎,已經拆開簽收過了。大爺有些遲疑,「簽收過了啊?……那不好意思了。」
他一個人住,喜歡在古玩論壇上買東西,從早上起床就翹首以待,把所有的時間用來等待快遞。「以前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兒,可能腦子不清楚了。」師傅對我說。

十一月伊始,快遞員的存在感肉眼可及地變高了。起碼六七個居民看到我就說:「快遞小哥」,不像和我打招呼,也不像自言自語,像假想給在身邊的孩子介紹,這是快遞小哥,或者看到走過來一隻鹿,說,鹿。
源源不斷的某平台包裝盒取代了大閘蟹們,同事們互相議論:「你猜他們知不知道買的是假貨?」「自己花了多少錢心裡沒數嗎。」「也說不定,萬一買到真的了呢。」
十二號八點,我准時上班,發現爆倉了。任何人只消看一眼,就能明白爆倉的意思---倉庫裝不下了,只能堆到外面,工作強度從有氧運動變成了hiit。城管市容檢查的來了,也沒有辦法,只能大聲催促。
爆倉的原因很簡單:雙十一凌晨聚精會神熬夜搶東西的那些人此刻大部分不在家裡。他們大都是獨居的年輕人,去上班了。
2019年的雙十一,各種潮牌、化妝品取代了生鮮件。楊浦區人民最熱愛的時尚單品是斐樂和斯凱奇的鞋,雅詩蘭黛和蘭蔻的化妝品。八點,我用十二個印斐樂商標的盒子,六個印斯凱奇商標的盒子,以及若干件毒app包裝的球鞋盒子,幾件雅詩蘭黛旗艦店盒子將快遞車塞滿,一個半小時後,一件貨都沒能送出去。
常見的對話如下:「您好快遞,麻煩開一下門。」
「我家沒有人。」
「那我跟您放門口?」
「可我家沒有人啊。」
「那你家什麼時候有人?」
「我家現在沒有人。」
也有善解人意的,說「你幫我放快遞櫃吧。」可一個小區的快遞櫃就十幾個隔口,幾家公司分,每個隔口要交幾毛錢的租賃費不說,每天要派的件數以百計,能放快遞櫃的從來都是極少數,更遑論雙十一了。
其實如果有時間備注「放快遞櫃就投訴」的話,備注一下希望快遞員幾點配送也不妨事的。
小區大門附近傳來爭吵聲,友司的快遞員在地上擺了大大小小數十個件,像唐僧師徒曬經,這種做法叫擺地攤,爆倉了公司不讓把件堆在倉庫里,因為收件人不在家又送不掉,雙十一期間每個小區都擺著兩三個地攤。
保安跑過來,說不要堆在大門口,「創衛」呢,領導打過招呼說不能堆東西。「再這樣小區以後不讓你進來了啊。」快遞員堆著笑,繼續應和著,馬上走馬上走,手上加快速度理貨。
居民看著我堆滿貨的電動車,談論關於雙十一的新聞,「河南高速公路上燒掉一車。」「是的,年年有這個事,去年北京也燒掉一車。」他們為那些好不容易搶到東西的人惋惜,空歡喜一場了。
夜幕將至,有個女孩子提著一袋米還是什麼,蹲坐在地上帶著哭腔跟男朋友打電話,「很重啊,加了一天班真的很累,你下來接一下。」
「你是哪一棟的,我幫你帶過去。」我接過米,放在車簍里,用最慢的速度滑著,往她家開去,等著男朋友下樓來。
十一點,我送完了今天的件,小區門口還在「擺地攤」,只不過換了個女的看著,背個書包,不像干快遞的樣子,我們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要幫忙嗎?」「沒事,我幫我老公看著,這個小區沒有快遞櫃,每趟都要爬樓。」「快送完了吧?」「對啊,還有最後一趟就回家了。」
雙十一來得快去得也快,十七號一過,工作節奏陡然慢了下來,午後給人夏天的感覺,二樓有人在練琴,天空之城什麼的,不很流暢,但像是從雲端傳來的,小區里的狗也挺夏天,漠然,但信任人,躺在馬路轉角處,不擔心人從它身上壓過去。
年輕人去上班了,老年人大概都在午睡,安靜極了,好像一個人都沒有,有時候又讓人驚訝小區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人,天上飄了幾滴小雨,大家像蘑菇一樣從樓道里冒出來收衣服,可沒多久就出太陽了,有幾位手拿叉棍姍姍來遲的,神情有些失望,「不落了?」「不落了,太陽出來了呀。」
雙十一時只能在小區門口擺地攤。

這份工作使我明白了快遞員為什麼總是形色匆匆,不能好好說話,以及做不到每次回應客戶的禮貌。
件送多了人會迷糊,不只是因為不熟悉路線,過於疲勞也會出錯,雙十一第二天我就派錯了件,幸好被人家從窗口叫住。
友司的快遞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送錯件打算賠償私了,客人卻執意投訴,被罰了三百塊,「那個人還是跟我一個省的,上海人其實挺好,我們那個地方的人我自己知道。」他自嘲道。
如果你做好了吃苦的准備,比如欠了幾萬塊錢的網貸、打算攢二十萬結婚或者開個店,快遞員這份工作並沒有那麼可怕,一天送兩百個件,大概六十個需要爬樓梯,按平均爬四層算,一層樓大概有二十個台階,付出的代價就是四千八百級台階和風吹日曬。大部分基礎行業的工資都很低,餐廳服務員四千塊不到,便利店營業員站十二個小時,把貨物搬上搬下,每月能掙五千多,不包吃住,快遞員的工資相對要高,但在體力之外要求相當程度的靈活和記憶力,否則會賠得褲子都不剩。
雙十一結束後,我的軟體上有四個件一直沒處理,等點部來人才反應過來,有一個是已經送到但忘記點妥投,還有三個下落不明。
我被叫進主管辦公室,為了一件頭疼的事情:給客戶理賠。首先,得確定商品的合理價值,從軟體里我得知丟的是一件照衣鏡,那東西有兩米長,我無法想像自己是怎麼丟的。
主管正在電話里處理一起投訴,聲音慢條細理。「這個人呢,可能不適合做快遞員,脾氣不太好,他不會再負責你們這個區域的配送。」調換站點不是一個敷衍了事的處罰,一兩個月的收入會大受影響,如果次數多了還會被解除勞動合同。
我問主管,萬一快遞員一走了之怎麼辦。「招聘的時候,有案底的我們不會要。」他回答。
丟件的事情其實每天都在發生。談話中,倉管走進辦公室,告訴主管,某位快遞員有兩個件找不到了,說是報遺失。「是直接從他下個月工資裡面扣還是?」「馬上報。」主管點頭。
現在,淘寶上已經找不到我丟失的那件商品,可能雙十一後就下架了。主管略微沉吟了幾秒鍾,撥通店鋪的客服電話:「這是我女朋友的快遞,想問一問這個多少錢……幫我查一查訂單號也行……我想重新買一個,所有的信息說出來都不行?」
頗費了一番心思後,客服還是把那件商品鏈接發了過來,198元。
另一票丟的是文件,主管拿起話筒,柔和緩慢,我從未見過這種幾乎一字一字蹦出來的語速:「對不起啊,我是順豐快遞,因為快遞員的疏忽,把您的件遺失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現在徵求您的意見,考慮怎麼樣給您補償回來」
對方告訴我們,那是一份簽好字的合同,重新簽字需要產生一些交通費用,要求賠償兩百塊現金,以及以順豐的名義開遺失證明,避免合同晚寄到所可能產生的責任。主管爽快的答應了第一個要求,對於第二個要求,他斟酌了片刻,走進更深處的單間,裡面坐著點部最高領導,一個穿白襯衫的人,他從未和我們快遞員直接講過話。「不能寫,這個不能寫,得換一種方式。」領導說。
最後寄出去的證明是這樣的:
本人蘇怡傑,順豐工號xxxxx,在上海市楊浦區xxx村派送單號為xxxx的一票文件時,因個人失誤,導致快件丟失,無法找回,特此證明。
我在上面按上鮮紅的手印。
到雙十二結束的時候,我走在小區里再也不會搞錯門洞,我知道每個小區,每棟樓,每扇窗戶里飄出的味道都不一樣。十二月,梧桐樹已經枯了,行道上還是能看到綠色,暗淡的綠色,它們是些常綠樹,它們身上吸滿了行道的灰塵。人們處在因為冬天尚未真正到來而期待冬天的時間里,迫不及待地等候歲末圍爐。
歲末最後幾天,我被安排進負責人的辦公室打掃衛生,雙十一大戰的獎狀和誓師大戰的合照掛在正中央,不顯眼的另一端貼著歷年來的交通事故記錄。
2019年下半年,順豐上海區域至少出現過兩次重大人身傷亡事故,其中一次就在楊浦區,相鄰的江灣站點,9月22日下午三點,天氣晴,一位21歲的快遞員在黃興路的自行車道上撞倒了一位上海籍老年女性,雖然時速只有二十公里,受害者八十九歲的年齡足以導致最糟糕的結果,大半個月後,她在醫院去世。
我想知道事情的結局。順著手機號添加了這位面臨牢獄之災的快遞員的微信,沒有被通過,他的網名叫流浪人。
另一次事故中,吃虧的一方掉了個兒,源深站點的快遞員在過馬路時闖紅燈,被一輛汽車撞到,汽車沒有什麼問題,快遞員被送到了重症監護室。我也試著加了當事人微信,同樣沒有被通過。
辦公桌另一端放著一摞求職申請表,扉頁是一位生於2000年的青年,期望月薪是7000-8000,不久後他應該能拿到這個數字,家庭成員只填了母親的名字,他曾在河南信陽某初中和某高中學習過,畢業後,在上海一家火鍋店的後廚工作了幾個月,短短一兩行字,沒能把簡歷填滿。母親的工作經歷那一欄里是:上海松江某某公司,財務,2010-2019年,是啊,2010-2019年,在漫長到缺席整個青春期的分別之後,他們終於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了。
—— 完 ——
題圖為作者送快件時。本文圖片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