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八卦嶺的前世今生（一）
八卦嶺的前世今生
【深圳】何良
也許你聽說過八卦嶺甚或還到過八卦嶺，也許你只是在小小的版圖上撫摸過八卦嶺甚或只是神交八卦嶺.......
不管怎麼說，八卦嶺，那是個神奇的地方！
八卦嶺的神奇，其實不在於它奇葩的名字，更不在於它神秘如龜的地形，而在於上世紀80年代它創造了深圳經濟特區高速度開發工業區的「一夜傳奇」，還在於它至今已成為成千上萬深圳人的「初戀」和「城愁」。
一、「八卦」前世八卦嶺
在深圳筆架山東南部山腳邊，有一塊風水寶地。它得大自在地躺在園嶺與泥崗二村的中間，無言地見證了千百年來超穩定社會結構的變遷與朝代更換轄區變替，以及默默地感受著世世代代村民因為時勢變化而對它的冷暖無常........
然而，在40年前的一個春天，這里突然涌來了一股波瀾壯闊的大潮，讓它一夜之間風光蓋世揚名海外，讓傲慢的筆架山、銀湖山脈都不得不垂下高昂的頭......
它，就是八卦嶺！
關於八卦嶺的名字，並不像民間傳說的那麼神靈道卦、撲朔迷離，也不像有些不諳世事的網路寫手們所誇張的，是因為深圳市公布地鐵站的名字而「一夜成名」。
其實，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八卦嶺的名字就已經一夜勁爆，譽滿海內外。關於八卦嶺的前世今生，我將其「前世」的下限時間，主觀地劃為1980年8月26日，即深圳經濟特區正式成立之時，也就是說，這個時間同樣為八卦嶺「今生」的上限時間。
這個時候的八卦嶺，正值深圳經濟特區正式成立，中國改革開放隆重拉開序幕。深圳經濟特區積極推進改革開放，八卦嶺的開發也正式列入了深圳市委市政府的重要議事日程。其中，一個重要的標志性的時間節點，就是深圳市委市政府1982年2月發文成立「深圳市工業發展服務公司」（以下簡稱：「工發公司」）和「深圳市八卦嶺工業區基建工程指揮部」。這也正是我劃分八卦嶺「前世今生」的主要依據。而以這個時間節點為發端，八卦嶺前世的下限節點也就是八卦嶺今生的上限開始。
雖說有關八卦嶺前世名字的發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據有限的資料記載，八卦嶺這一稱謂還算是比較一致的說法。
有人神秘地說，八卦嶺，因為一個叫「牌榜山」的地方而得名；有人說，八卦嶺，因地形似八卦圖而得名；也有人刻薄地說，八卦嶺的前世根本就沒有名字，它只不過是筆架山下的一群無名小丘陵、小山頭、小溝壑或小荒坡。甚至還有人說，八卦嶺，其實就是一片無人認領的荒丘野墳。不過，確實有人證實，在開發前的八卦嶺，某些小山頭曾經安放有一些客家先人的「壇子（俗稱：金罐）」，而與什麼「牌榜」好像沒有多大關系。（註：金罐之說：客家族群中有一種風俗，即「撿骨」二次安葬。客家親人死後先是棺木葬入土中，等三五年屍體腐爛化骨後便開棺撿骨安放在壇子里，而壇子即敬稱「金罐」。這種葬儀與客家移民文化有關，因為客居他鄉的先人遺骨始終是要回歸故里安葬的。）
其實，一塊無名地，與一個人潦倒悲凄的命運有點類似。有些山嶺坡地，即使千百萬年也只能是一種默默無聞的存在，它沒有一個美麗動聽的名字，那不是它的錯。它沒能成為名山名地，那是因為徐霞客、李白、蘇東坡等文人騷客沒有經過那裡，於是它沒有機會出名，或說大自然或說人類沒有恩賜於它機會。
相對八卦嶺西北面雄偉挺拔的筆架山來說，它不可一世地傲視著八卦嶺乃至深圳灣的近山遠水，號稱深圳「名山」，史志上也有點滴記載。而作為荒山野丘的八卦嶺，大自然沒有賜予它雄健的身軀，而在人類社會超穩定發展的歷史長河中，更不可能有人會顧及到這片小山丘的存在！這雖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但當在采訪中聽到很多泥崗老人都記不住八卦嶺40年前的模樣時，我還是感到一種莫名的悲涼。
其實，莫說野嶺荒山，人類之命運豈不亦然？！想到這里，我突然覺得八卦嶺還是幸運的，我覺得八卦嶺前世應該多少有點知足。八卦嶺雖說山頭無名，樹木無春，但它不是還擁有了一個與文化有點沾邊的名字嗎！我們應該感謝哪位先人給它起了這么個讓人聯想到中國道教文化的奇葩名字呢，不是嗎？！
為了探秘八卦嶺前世，幾個月來，我走訪了園嶺、泥崗的老人和早期開發八卦嶺的不少拓荒牛、工程兵們。
據泥崗村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老伯回憶，他印象中的前世八卦嶺，即使是「逢年過節拜祭先人也不多見」，他的意思是即使安葬故人，八卦嶺也還不算是風水寶地。老人說，五六十年代的八卦嶺，其實是一個灌木叢生的荒坡野嶺，野喬木也寥寥無幾。有幾處草塘溝壑，山包丘陵，坑坑窪窪，人跡少見。印象中東面有一個天然小草塘和一條好像永遠都在流淌的小水溝，也不知道溝里的污水是從哪裡來的.......也有些人還是從八卦嶺的地形的角度來說八卦嶺的八卦方位問題，這種說法似有一些道理。據八卦嶺航拍的照片來看，八卦嶺圖像確實有點八卦圖的方位模型。
在采訪中，景行文化傳媒（深圳）有限公司的經理史光耀先生與我說了一個他在八卦嶺親身經歷的故事。那是在16年前，他剛到八卦嶺一家文化公司上班，對八卦嶺的地形和街道完全不熟悉，有一天晚上加班後他與一位同事去八卦一路方向找吃的，結果，兩個人沿著八卦嶺外圍街道邊走邊聊天，最後居然不知不覺地走回到了他們公司樓下，他當時很驚訝很納悶，沒找到吃的，怎麼繞了一圈回到了原地了？他想著，這不與地球與航海一樣道理嗎？難道八卦嶺是一個圓形或橢圓形地形？......
根據一些歷史資料分析，八卦嶺主要是一些小山坡小丘陵，而且很多都是光禿禿的，不像現在的山都是樹林。八卦嶺地形，似有點八卦方位形我采訪了近百人中，雖然也有提起過八卦嶺是否與道教或《易經》上的八卦圖說法有關？但不曾聽說過八卦方面的神秘傳說？也沒聽說過一個有關八卦嶺的完整的比如「八卦圖」「數字卦」或先天八卦、後天八卦之類的傳說故事。
銀湖腳下有個社區的老大娘回憶說，記不住是在上世紀60還是70年代的什麼時候開始，八卦嶺東南面的一片開闊地，駐扎了解放軍的部隊，解放軍們在那年搭起了簡陋的營房，陸續植樹造林，八卦嶺從此開始有了一點生機，漸漸地好像就開始有人到八卦嶺的山坡上玩耍、捉小魚、摘野果。那個年代的解放軍是最可愛的人，人們十分敬慕解放軍，軍民關系猶如魚水情深，往來密切，關系融洽。也是打那時起吧，八卦嶺在他們的心目中，慢慢地從迷信的畏懼變成信仰的敬畏了。我好奇地問她：是否每天早上都能聽到嘹亮的軍號聲？是否勞作中軍號聲常常成為你們的期待？她思忖著，然後搖搖頭：記不住有否這些了.......
訪問中，有個老伯回憶說，記不住什麼時候開始，八卦嶺西北面的小山坡，又有人放牧成群的牛羊，後來才知道是某外貿機構把那片山坡作為牛羊出口周轉基地，據說主要任務是支援和滿足港澳同胞日常生活上的肉食供應。這些牛羊是按計劃出口分批轉運到香港的，而在沒有轉運香港之前，就要在八卦嶺的這個中轉基地上放牧飼養，等待分批運送。在我後來的采訪中，進一步證實了外貿牛羊周轉基地的具體方位，是在八卦嶺的西面腹地，差不多就在泥崗人行天橋以南的八卦嶺西部附近方位。至於確切的具體方位，至今仍沒找到確證。
其實，八卦嶺與泥崗村有著更親密的關系，不少老人回憶認為：歷史上的八卦嶺，其本身更多時候是歸屬於泥崗村的。當然，八卦嶺的行政區劃上的歷史歸屬，隨著時代的變遷和行政區劃的變化會不斷調整改變，八卦嶺註定了會在園嶺或泥崗之間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息息相關、脈脈相連。
不管怎麼說，八卦嶺的前世似乎是其貌不揚、默默無聞的。然而，我們別小看這塊曾經坑窪不平的彈丸之地，那可是歷代行政區劃中未來得及開墾的黃金地段和後花園。
盡管在千百年漫長的歲月里，八卦嶺都是默默地躺在筆架山腳邊，但這種悄無聲息的守候與存在，你能說那不是一種力量的積蓄嗎？你能說它不是一種美麗的等待嗎？在當今的深圳行政版圖上，八卦嶺已經不是羅湖區泥崗村的版圖，而是屬於福田區園嶺街道辦的轄區。
而千百年來，它曾經背靠著羅湖的泥崗大銀湖，並在泥崗村和園嶺村的相擁寵愛之中，日日夜夜地等候著、靜默無聲地等候著！正是這塊福地，千年等一回！終於等到了今天這么一個劃時代的華麗轉身.......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