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翟的广州话怎么读
粤语:dik6 zaak6
拼 音 zhái dí
部 首 羽
笔 画 14
基本释义
[ zhái ]
姓。
[ dí ]
1.长尾山雉(野鸡)。
2.古代乐舞用的雉羽。
3.古同“狄”,称中国北方的民族。
Ⅱ 麻村(畅读版)
小马儿考上了广州的重点高中,我到广州的机会多了起来。
他的学校就在杨箕村旁边。说是村,但这里高楼林立,与花城广场、天河CBD连成一片。小蛮腰,东、西塔等广州地标远远就能望见。说它还是村,这里坐落姚、李、梁、秦氏大宗祠和玉虚宫,三座出入口石牌坊。李氏大宗祠坐西向东,规模最大。祠堂前立八块功名碑,其中一块刻有“元大德六年壬寅科进士”“李天泽立”等字样。夜幕如海,楼体的LED灯渐次亮起,如透明的闪烁的长着长长触须的水母缓缓降下。杨箕村,这个广州国际大都市的繁华之心,竟与百里之外的从化的一个宁静小村有渊源!
这个小村叫麻村,距城北7公里。村北2公里高山耸立,由东到西老鸦山、乌石冚、狮形、大窝、磨盘、蛇形一字排开,如双掌合拢拱卫村北。村东有防洪堤,堤外有流溪河,河对岸有云台山;村西有田畴,纵贯八乡水利灌渠。两水之间为麻村平原,一条街麻公路从中间穿过。麻村临河,苦水患久矣。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民国三十七年(1948)大水毁祠舍无数。解放前,村民自发在村东担土筑石建土壆,又种上荔枝树。村民约定担泥可入股、荔枝有分红,谓“镇康约”。解放后,军民多次合力修筑麻村堤。直到2006年,政府大规模建设公路堤,才让麻村永绝水患。麻村东望云星,南邻塘下;西接光联,北连乌石。面积12平方公里,人口6千皆姓李。麻村由三个行政村组成,由北向南依次为麻三、麻二、麻一村。三个村的古村落保存完好,居民楼环村分布,7个风水塘如长链形成东西向自然分隔带。
麻村东北角去年新建了一座“麻村”石牌坊,镌刻了一副对联:系出陇西九里乡风尊祖训,宗开从化万家事业谱华章。对联中的“九里乡”是麻村古时的别称,九里分别是分布在如今麻一村的新池里;麻二村的华翰里、楼镇里、余庆里;麻三村的莲塘里、常兴里、竹院里、新田里、盘陆里。麻村最早因马而名。村子的左前方有两座小山如骏马相向跑来,寓意“双马归栏”,因此称作“马村”。后“马”和“蔴”同音,改称蔴村。再后来“蔴”简为“麻”,称作麻村。
金秋十月,又到了丰收的季节。麻村“村胆”李振民领着我走进麻村。民叔锥子脸、招风耳,身材精瘦。虽年近七十,但感觉小十岁。民叔说:我8岁就在村里做生意。我觉得很好奇;他接着说:我熟悉村里每寸土地。我开始对他“村胆”的地位深信不疑。我们穿过麻三村常兴里门楼,首先见到孟翔李公祠。祠堂前村民摊晒湿谷,空气弥漫着热气蒸腾的稻香。孟翔李公祠素瓦顶凹斗门,建于民国二十年(1931)。紧挨的是立昌李公祠,门承两根四面石柱,麻石大门。石门匾的大字已被凿去,隐约覆盖“公共食堂”四个斗大的红漆宋体大字。门匾题头刻“光绪丁酉仲春”,落款刻“前任从化城守三水刘腾祥书”。一百多年前这位外地籍将官大笔一挥,不曾想祠堂名没了,自己的名字却保留下来。
离开麻三抄近道到麻二,要经过一片荒地。趟过半人高的赭红色枯草,让人感到萧杀。眼前忽见一株挺拔的大树,树冠翠绿,树围有两三人合抱,像一支巨大的绿色雪批。走近一看,树干炭迹斑斑,早已枯死。原来这是一棵命运多舛的秋枫树:20多年前被雷劈断一半树干,几年前小孩在树洞玩火又烧了一次,来了两台消防车救火。秋枫没有倒下,是因为树顶长了一棵飞来榕,树根已沿树干长到地上,两树合二为一形同一树。榕树是植物界的“八爪鱼”,一旦被它缠上,原树难有自我。榕树借秋枫活成了它想要的高大的样子,枯死的秋枫却又借榕树屹立不倒仿佛又“活”过一回。民叔说,当年秋枫树顶常有白鹤筑巢盘旋。这不正是徽宗笔下的意境吗?
离开秋枫树南行,我们来到麻二的新巷古村落。村尾有大榕树,村头有广卿李公祠,俗称“余庆堂”,这里为余庆里。祠堂本也平常,但在东西墙角各镶嵌一柱“泰山石敢当”挡煞石就显得不平常了;在拐角处设置挡煞石本也平常,但这石首刻上虎脸图案就又显得不平常了。西墙角虎脸圆眼圆脸,东墙角虎脸杏眼锥脸。虽瞪眼呲嘴露出獠牙,但感觉像笑脸喜感十足,让人觉得这挡煞的威力打了折。
离开挡煞石继续南行,我们来到麻二的大房以及相连的麻一新池里古村落。大房坐落必取李公祠和必遂李公祠两座清代老祠堂。必遂李公祠坐北向南,三间三进。大门墙上壁画还是咸丰年原作。有《三友图》《四相图》《群仙醉酒》,还画有凤凰、喜鹊、牡丹之类;还题有诗作:大夫君子共同林,翠影交加压地阴,或:山色经年杰陵青,江流画日听无声。进门有一扇“福”字木屏风,再进有一座三拱门青砖牌坊。祠堂二进上世纪五十年代倒塌毁坏,去年麻二村用钢筋水泥重建,覆盖绿色琉璃瓦,刷上雪白的灰,与一、三进连接,感觉像古人穿上了西装,光鲜亮丽。
民叔领着我走过一座座古建筑。麻村古村落就像一块宁静的璞玉,任凭外界如何的纷扰,它仍保持一百多年前的样子;它又像一张层层罩染的油画,新痕覆盖旧痕,旧痕却又隐现。不同年代都在麻村身上“咬上一口”,留下印痕;它更像一本厚厚的族谱,翻动之间,古今人物纷纷跳了出来.....
要寻找麻村的源头,先要从麻村渡说起。因为先有麻村渡,后有九里乡。而800年前一位官家子弟的登岸,掀开了麻村繁衍的厚重帷幕。
寻找麻村渡,领着我的是麻村“老村胆”李桂祥。祥伯狮鼻圆脸,膀阔腰圆。虽年近八十,却有小十岁的体格。他热心村史,曾是麻村老支书。祥伯手上有麻村唯一一本“抢救”过来的老族谱复印件。牛皮纸封面,书“李氏族谱”“万世长存”斗大墨字,有砖头厚。它的母本是族人攀叔手上的清同治年手抄本《李氏族谱》。麻村从明朝到清朝历经八次修谱,几经迭代丢失,到攀叔手上的是麻村最后一本老族谱。上世纪九十年代,老族谱已破烂不堪。祥伯费尽唇舌才从攀叔手中借出复印。最后老族谱也难逃消亡宿命,被后来神志不清的攀叔撕成碎片。2018年,同宗人、原环城中学老校长李榕煊在老族谱的基础上,修编印刷麻村新族谱,让麻村历史永无丢失之虞。
麻村渡在麻村东南边土名“鹅泰厂”的流溪河西岸。从化古县志记载,麻村渡是从化11个官渡之一。官渡,又叫直渡,“扬帆而至省城也”。过去流溪河河阔水深,人员货物可从水路直达广州。麻村渡当年舟楫往来繁盛一时。上游良口的竹木柴炭经此中转,麻村当地的米粮农产也由此始发。解放前,麻村“齐眉米”享誉省城。米贩高佬堂专事收谷,然后雇请木船运落省城。上世纪五十年代,蛇形挖出萤石矿,也是由水路运到广州钢铁厂作炼钢抛杂之用。为求行船平安,清道光十一年(1831),麻村渡旁建观音庙,后来演变成村民祈福许愿的场所。逢大年初一、端午节、观音诞,香火络绎不绝。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观音庙旁建麻村社学。正门有邑人、执信中学老教师李竹侯撰写的对联:社会启文明团联一脉,学堂宏教育陶铸群材。民国年间麻村子弟都在此启蒙。由于铺砌水泥路地台抬高,“团联”“陶铸”以下皆不见影。
麻村渡的繁盛促进商贸,催生了麻村墟。从化古县志记载,麻村墟是从化13个墟之一。“以一六为期,麻村一村人赴之。”麻村墟在观音庙旁,解放前后达到繁盛的顶峰。每逢墟日,不光麻村一村人赴之,光联、陂下、街口、云星等周边村民也前来趁墟。墟上只有一条小街,有小贩用小箩挑着农产品席地摆卖,也有饮食档就地打灶支锅炒粉卖。街道两旁有药材铺、打铁铺、猪肉铺、杂货铺、供销社。还有一间两层的福津茶楼,二层是木阁楼,为小贩墟客提供茶点饭食。“打枪锋”经营打铁铺。炉膛火红,叮当作响,打制锄铲镰耙各式农具。他手艺好,居然能造出枪,还能娄出火。熙熙攘攘的地摊中夹杂着一个不显眼的书摊,摆放二三十本四大名着之类的小人书,常有小孩围观阅读。摆摊的也是一个小孩,摊主是8岁的李振民。他一分钱从图书馆借出,2分钱租出阅读。有小孩常常“刘备借荆州”,李振民交不了差,后来也常常做了“刘备”。当年摆摊的熊孩子,长大后与农机打了一辈子交道。七十年代,李振民进入公社农械厂当技术员,专修手扶拖拉机。当年耙田运输手拖能代替大部分人力,机子坏了农民伤不起,还急。哪家的手拖坏了,老李就跨上自行车上门修理。后来脱产学习农机改装,研制半机械化插秧机、切苗机、打浆机,解决农民“三弯腰”问题;八十年代,老李自办工厂改装自卸手扶拖拉机,一台能赚1200块;九十年代,老李转型做农村建筑包工头。上世纪七十年代,麻村墟迁到麻村社学旁的街麻公路两旁,墟期改为三八,称“三八墟”。
如今,麻村渡已成为流溪河防洪堤的一部分。麻村墟也早已人去楼空一片颓垣败瓦。当年留下麻村始祖足迹的小石级,也埋在了水泥路面下。
南宋末年,麻村始祖李兑(1185——1258)始临麻村。兑公家世显赫,他的曾祖父不是别人,正是省城“一把手”、南宋绍兴年间的知广州府李安政;他的祖父,是安政公长子、官至朝奉大夫的李明;他的父亲,是明公的次子、授㧙教擢知制诰的李萼。兑公字子阳,号为泽,居广州。兑公将母亲陈氏归葬后,乘船从广州逆流而上来到麻村渡。登岸后发觉此地土地平坦水源充足,就不想回广州了。老族谱记载:“(兑公)见世播弃迁流,遂不回广州,构居麻村。”兑公在麻村的生活,“闲则数青山而荷鸠杖葵笠,乐则对琴樽而挹清风明月。”俨然一派乐土隐士的形象。兑公生必成、必取、必泰;其弟益公生必先、必大、必遂。后人称“麻村六大必”。其中必泰公生天举;天举生若济、若金;若金生仁发、仁遂、仁广、仁卿、仁寿,后人称“麻村五大仁”。麻村成为从化李姓的“总发源地”。“六大必”后人除了主要在麻村,还分支到城内、门口江、大夫田、荷村、象新、水西、官庄、石南、云星、木棉、磻溪等从化各地;远则至广州、深圳、惠州、清远等省内各地。其中杨箕村的李氏,就是必大后人。
要寻找兑公“构居麻村”的痕迹,先要从“门楼筒”说起。“走,我带你去看看必泰公的出生地。”祥伯说。必泰公生于南宋嘉定十年(1217),如此说来,麻村最早的村落痕迹可追溯到南宋末年。
“门楼筒”坐落在麻一新池里古村落。整个新池里坐北向南,青砖素瓦,为九纵十一横梳式布局。民居大的一座五间,小的一座三间。房间分大小,大的叫房,小的叫廊。住房分等级,有句顺口溜“大仔住房,细仔住廊。”古村落前有不规则长方形风水塘,池塘筑起一米高围墙。墙沿砌筑人字形麻石,墙身有射击孔,是为首道防线;首列民居为南墙,无窗。巷门一旦关闭,就如同一列城墙,构成二重防线。古代盗贼横行,倒逼出先民高超的生存智慧。
70年前的1949年10月12日夜,新池里河对岸远处的云台山枪声大作,子弹吐着火舌划破夜空。突然,一发子弹打在池塘中,发出沉闷的响声,把躲在池塘围墙后看热闹的几个年轻人吓得四散逃跑。李泳坚那年18岁,他见证的是解放广州的最后一役。当晚9时,从良口方向过来的解放军第44军132师395团在云台山与国民党军两个营正面遭遇。国民党军占领云台山主峰向解放军佛仔坳阵地攻击,并用机枪封锁山下公路。双方激战至黎明,国民党军败退下山。次日早上,李泳坚见到了20多名取道麻村溃退的国民党士兵。云台山战役解放军牺牲50人,歼敌519人。南下大军13日解放从化,14日解放广州。李泳坚16岁高小毕业,母亲早亡。解放那年,父亲重病无钱医治也亡,他与15岁的弟弟成了孤儿。幸好那年李泳坚娶上媳妇,老婆16岁。两公婆耕田维持生计,还要供弟弟读书。五十年代,政府搞广播网,李泳坚成了电话外线工。后来进入邮电局工作直至退休。
新池里东端坐落仁卿李公祠。祠堂建于清咸丰十一年(1861)。坐北向南,三间两进。龙船脊硬山顶,门承两根四面石柱。石门匾上镌刻“仁卿李公祠”五个端庄的黑色楷体大字,为安政公二十四世孙李仲良书。仁卿公是元朝人,字淑德,号九四。老族谱记载,他自幼聪颖,长相不凡。仁卿公人如其名仁且淑。村民谁有困难,“推所有以济之”,大家都心悦诚服。仁卿公为人仁孝,皆因母亲欧阳万二教导有方。在李氏祠堂的神楼内,供奉着一块“欧阳千六公”神主牌。这位欧阳千六公,正是欧阳万二的父亲、李仁卿的外公。李姓人的祠堂居然供奉着一位外姓人?原来有个“外公田”的故事。千六公是凤院人,手握大把田地,却苦于膝下无儿,只有两个出嫁女。有一日,千六公揣上田契到大女家串门,将田契赠与外孙。午饭时,外孙高喊:“阿公,吃饭了!”千六公闻声欲起,不料外孙却说:“我不是叫你,我是叫自己阿公!”千六公心生难过,欲取回田契,于是诈称肚痛,需要用田契捂住肚子方能止痛。大女不知是计悉数给回。千六公取回田契直奔二女家,离远就听到外孙仁卿高喊:“阿公来了,杀鸡啦!”原来仁卿想吃鸡,母亲就教导他,鸡要留着孝敬外公。千六公满心欢喜,认为仁卿日后必有出色,于是将田契悉数赠予麻村外孙。解放前,麻村“外公田”远在朱山下,朱氏把李氏奉作上宾。
古代麻村仁孝不止仁卿一家。后生对老人仁孝,村中老人多长寿。古代生活条件低下,七十古来稀,何况百岁。从化古县志记载,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整个县城只有一个93岁的老人禤仲恩。长寿者难得,可领官府的赏米赏银赏绵。当年春天,县令郭遇熙在麻村遇到安政公18世孙、从明朝万历年活到清朝康熙年的百岁老人李心存。他在侄儿李日奇的搀扶下前来见郭。郭问:为何不去领赏?李曰:我只是一介山野村夫,年轻时只会耕田打井,年老时只会砍柴割草,怕辱没圣恩啊!郭感叹道:你真是个有德行的人!郭遇熙回去后想赐匾旌表,不料牌匾做好了老人却去世了。
古代麻村还出了不少以仁孝着称的官员。元大德六年(1302),必遂公的独子李天泽考取进士,成为从化科举史上唯一一位元朝进士。李天泽先后任新州总管府通判、潞州刺史。古志记载李天泽“性至孝”。在新州为官6年,盗贼闻其名不敢入新州界滋事。明正德八年(1513),必成公后人李日芳中举,授南平教谕。李日芳是个大孝子,倾出薪俸令二弟侍奉双亲。南平的罗豫章祠遭人遗忘,他捐钱为其树碑。任长汀县令期间,为文丞相勤王之地督建祠堂以资纪念。清道光十七年(1837),邑人李仲良拔贡,任主事员外郎。他善长楷书,曾以蝇头小楷把《大学》抄于白扇上,无一字错漏。后母丧父殁,李仲良两度回家奔丧,痛不欲生。清咸丰年间,李仲良捐俸银一万两作军饷,为从化增加两名文武生永远学额。李仲良先后在蘷州、镇江为官。在镇江府卸任时,民众十里夹道相送,赠“民望重来”牌匾。
离开仁卿李公祠,我一脚高一脚低踩着光亮鉴人的青砖路往西行。偶见有老人或坐在巷门口酣睡,或坐在水井旁发呆。老人老村在时光中封存,慢慢老去。村落正中有一间有门有窗的青砖瓦房,叫“众人屋”,又叫“丁寮”,意思是大家都有份。解放前,麻村成立猪屎会,收入归众人屋。以前猪只放养,到处拉屎拉尿。猪归各家各户,但猪屎却归众人。猪屎是培田好料,但谁来捡却由不得谁,要开会竞投;投得名额也不一定能捡到,还要拼手快,像双11。于是村中常出现“守猪待粪”奇景。捡粪人一手挎篸,一手持夹,眼睛直盯猪屁股,仿佛里面拉出的不是猪粪,而是金蛋。逢年过节,众人屋用猪屎会收入请来戏班做大戏。在众人屋前搭起高台,一直延到鱼塘中。廖少坤、扁洪领衔的戏班卖力演出,出场首演《六国大封相》,从年十六演到年二十,演足五日五夜。麻村的南狮和洪拳也来助兴。麻村南狮有南武堂、镇武堂两个堂号。村民一直有练习洪拳的传统,尤以南武堂最为出名。解放前教头李杰良、李英泰等收徒者众,练拳舞狮,盛极一时。
离开众人屋我走到村落最西端,在一个拱形门楼前停下脚步。门楼前种有黄皮芭蕉,还有一个小菜园。门楼前有井,已封埋。祥伯说,以前井口有锁链,是为锁住井中的龙。门楼口仅一人高,墙砖半米厚。穿过门楼,是几座青砖危房,杂草已湮没巷道。祥伯说,这就是必泰公的出生地“门楼筒”,又叫“西园”、“内围”,以前有村墙将整个围子围起。在我眼中,门楼筒低矮又毫不起眼,但却仿佛是一个“秘洞”,藏着麻村800年的秘密。
必泰公的出生地在西南角的麻一新池里,纪念他的祠堂却远在东北角的麻三莲塘里,跨越了整个麻村。必泰李公祠是整个麻村规模最宏大的古建筑,始建于明代,重修于清咸丰十一年(1861)。它的命运一直与教育紧紧相连,抗战期间做过从化中学临时校舍,五十年代改建为麻村小学,八十年代改建为麻村幼儿园。祠堂坐北向南,五间三进。锅耳墙龙船脊,门承四根八面石柱。正门两扇大木门刷上蓝漆,门匾位置写有“麻村幼儿园”五字。穿斗梁下的承子雕刻华美:有竹下麒麟对哮,林中双鹿回头,海里蛟龙翻波,牡丹白鹤呈祥。一、二进天井之间原有一座四柱三孔青砖牌坊,现址为幼儿园活动场所。走进二进,是八柱十七架的抬梁式宏伟大殿。鼓形红砂岩柱础,一人合抱大柱,均被刷上蓝漆没了本来面目。第三进在1968年扩建麻村小学时拆毁,祠堂木料卖给广州造船厂,原址为学校操场的一部分。操场上有一棵三百年朴树,树顶有一棵寄生榕。想必祠堂的后院也曾是绿树成荫、鸟雀和鸣的胜景。但此情此景已不复再,校舍环绕的是孤独的老树。
黄昏时分,我的麻村之旅也行将结束。夕阳西下,雾霭升起,必泰李公祠若隐若现。我忽然觉得它像端坐高处俯视麻村的必泰公。默默注视,一眼千年。
2019.11.19
Ⅲ 入声属于平还是仄
入声属于仄。
古代汉语有平上去入四个声调,到了元代时,平声分化为阴平和阳平,就是现在的一声和二声,上声有一部分字归并到去声里,剩下的是现在的三声,去声和由上声归并的一些字是现在的四声,古代的入声在元代时分化到了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个声调当中。
所以现代汉语北方方言没有入声。现在“普通话”即标准现代汉语中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所以普通话没有入声这个声调。
古入声字,有的方言今仍读入声如福建、广东、上海、江苏、南京、太原、张家口等;有的方言这类古入声字,今不读入声,分别归到其他声调里去了。古入声字,郑州今大部分归阴平,少部分归阳平,重庆今归阳平,普通话分别归入今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个声调。
为便于查检,本表入声字按普通话的阴平、阳平、上声、去声的次序排列。同声调的字按声母的次序排列。有些字加小注,如发~生,“~”符号,表示省略。
(3)赭广州话怎么读音扩展阅读
一些工具书,往往注明某字在中古所属的韵部。这就为提供了查阅的便利。例如旧版《辞海》就是这么做的,可以利用。
前文所说的《诗韵》、《佩文韵府》以及今人所编的《诗韵新编》等书,是按平水韵来分部的,使用起来,自然比较方便。但是,多数工具书(如《辞源》、《汉语大词典》、《汉语大字典》等书)都使用《广韵》的206韵。
这就需要必须记熟《广韵》中的34个入声韵的韵目。如果能够熟悉它们在平水韵中的归并情况,当然就更好。
《广韵》中的34个入声韵的韵目如下:
屋、沃、烛、觉、质、术、栉、物、迄、月、曷、末、黠、鎋(辖之繁体字)、屑、薛、药、铎、陌、麦、昔、锡、职、德、缉、合、盍、叶、帖、洽、狎、业、乏。
例如“学”字,查看《辞源》,注为“觉”韵,则知“学”当入声字。
Ⅳ 鲁迅先生有什么特点 鲁迅形象的十一个特点
一、鲁迅很“矮”
鲁迅先生身材不高,大概一米六左右。相关文化友人有这样的印象描绘:
朝鲜的申彦俊回忆:“他的个子不高,好像不足五尺。……这一位身高不足五尺者,就是大文豪鲁迅”。
美国的记者史沫特莱观察道:“他的个子矮,身体弱,穿一件乳白色绸衫,着软底布鞋,不戴帽子,平头短发,整齐直立,像一把刷子似的”。
鲁迅自己也有过自嘲:“午餐一完,照了三张相。并排一站,我就觉得自己的矮小了。虽然心里想,假如再年青三十年,我得来做伸长身体的体操……”。
日本的内山完造说:“他身材小而走着一种非常有特点的脚步,鼻下蓄着浓黑的胡子,有一双清澄得水晶似的眼睛,他威严,尽管个子小却有一种浩大之气”。
姚克悼念鲁迅时说:“若只就他的身材而论,那他是渺小的,站在平地不过五尺四寸左右高,……但一旦和他对面坐着,你就绝对不觉得他渺小和平凡,你只觉得他气宇的宏大和你自己的渺小和猥琐”。
由此可见,鲁迅虽然个子小、不高,内心却有一股浩大、高华之气。个子矮小的世界文化名人比比皆是,比如有军事天才法国皇帝拿破仑,有喜剧天才美国演员卓别林,有小说天才法国作家巴尔扎克,有诗歌天才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济慈,中国则有政治天才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还有“做好事从不留姓名”的暖心的“助人为乐”好榜样——雷锋,他们个子都不高大,却在社会各个工作领域大绽光华。鲁迅个子矮小却身手敏捷,小时候因为活泼灵聪得获“胡羊尾巴”的绰号,青壮年时骑马灵脱令人刮目相看,据身边亲友供述,鲁迅生命活络期每每兴致勃发便经常双手跳鞍马式样跳过室内一张长桌,矮小而灵动既是其形,亦是其魂,发而为文,便精悍而跳脱,绽放尤异的灵彩。
二、鲁迅很“黑”
许广平在女师大上课,对鲁迅的第一印象是:
“突然,一个黑影子投进教室来了。……褪色的暗绿夹袍,褐色的黑马褂,差不多打成一片。……一句话说完:一团的黑。那补钉呢,就是黑夜的星星,特别熠耀人眼”。
其它有关鲁迅外在“黑色元素”描绘的印象画类似如下:
孤萍:“关于鲁迅的零碎——容仪:“年纪”确系“老头子”,……数月未理的二毛平头,小丛的胡子,黑面油抹的皮袍,黑撒腿裤,陈嘉庚式的黑鞋”。
斯诺:“鲁迅那时候五十多岁,身材不高,皮肤带浅黑色,目光明亮而温煦”。
丁玲:“他穿了一件黑色长袍,着一双黑色球鞋,短的黑发和浓厚的胡髭中间闪烁的是铮铮锋利的眼神”。
周文:“他的稍微蓬乱的头发是黑的,浓眉是黑的,一片缎子似的胡须也是黑的;脸皮上,眼光里,都含蓄着饱满的精神”。
萧军:“(鲁迅)两颊深陷,脸色是一片苍青而又近乎枯黄和灰败,更突出的是先生那一双特大的鼻孔,可能是由于常常深夜不眠或者吸烟过多竟变成了黑色”。
“白天不懂夜的黑”,鲁迅皮肤黑,须发黑,鼻孔黑,着黑袍,穿黑鞋,眼睛黑得炯炯晶亮,总而言之:“一团的黑”。据许广平回忆,鲁迅上课用的讲义包裹也是黑地红色的,鲁迅喜欢红与黑两种基本素,红象征热情,生命如血,黑象征刚毅,坚定如铁,热情和刚毅是鲁迅精神的基本品质。黑色是暗色,表征凝重与严肃,这与鲁迅的内在精神气质相契合,另外,黑色还寓含死亡之色,鲁迅活在黑暗社会里,鲁迅喜欢在黑夜写作,鲁迅惯于与黑暗捣乱搏斗,最终鲁迅以一个精神界战士的决绝,以一种“历史中间物意识”的牺牲,先行到死,向死而生,与“黑暗”偕亡,把光明和宽阔留给下一代的人间,这种人间至爱者的卓荦英姿,借用当代朦胧诗人顾城的诗来祝颂,即是“黑夜给了鲁迅黑色的眼睛,鲁迅却用它寻找光明”!
三、鲁迅很“瘦”
鲁迅先生给人的外观印象是消瘦的,除了身体病弱的缘故外,还有就是在服装颜色选择上鲁迅酷嗜黑色,黑色被认为能把目光分散到四周较光亮的范围,从而达至视觉上“纤瘦”的效果。无论中国友朋,还是外国友人,对于鲁迅的“瘦”都有十分深刻的印象:
美子:“鲁迅很瘦的,一张充满着风尘的脸,近来更显其衰瘦了,额上有许多深刻的纹痕,嘴上仍旧留着浓黑的八字小胡。……总之,凡看见过他的人,总不相信这样瘦的人,也曾进过水师学堂和学过医学的”。
吴似鸿:“他那天穿了一件褪了色的旧布长衫,头发直竖,脸色贫血,瘦小而单薄”。
马珏:“我从玻璃窗外一看,只见一个瘦瘦的人,脸也不漂亮,不是分头,也不是平头”。
王任叔:“鲁迅来到广东的时候,……出现的却是个矮小的可怜的黄瘦的人,这自然有点使我失望”。
阿累:“……他的面孔是黄里带白,瘦得教人担心,好像大病新愈的人,但是精神很好,没有一点颓唐的样子”。
长与善郎:“他那时五十五六岁,面色苍白,仿佛犬养木堂翁瘦弱的形态”。
含沙:“瘦削的脸是那样的憔悴,只剩一层惨白的掀起无数皱纹的皮肤包着突出的颚骨,我不禁在这儿涌起更深的同情和忧虑”。
草明:“当我发现他瘦小单薄的身躯时,我又惊诧那瘦弱的身体如何装得了他那博大的灵魂”。
鲁迅一则不是富人,前半生基本上在穷迫中奔忙,二则好善乐施,手头有了富余也多接济在拮据中挣扎的弱势群体,三则即便可以过富家生活,鲁迅也没养成奢侈的习惯,一生清俭,并不如庸俗之人志在享乐喂胖自己的体躯。此外,过度劳苦的脑力生活的压榨,接踵而来多病的袭扰,使鲁迅瘦苦不堪,然而在如此“瘦小单薄”的身躯里却矗立、闪耀着一颗伟岸、博大的灵魂,这是一个苦心天才才拥有的“精神原子弹”般辐射爆破的威力效果。
鲁迅的“老”
四、鲁迅很“老”
鲁迅总是给人很苍老的感觉印象,他的外在貌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许多,有以下接触人对鲁迅这样回忆道:
高长虹:“鲁迅那时仿佛像一个老人,年纪其实也只四十三、四岁”。
马珏:“……因为脑筋已经存了鲁迅是一个小孩似的老头儿,现在看了他竟是一个老头儿似的老头儿,所以不很相信”。
范文澜:“有一次,某先生请鲁迅在私宅吃晚饭,饭后客散,某先生的公子很惊异地问道,我老想鲁迅一定是个高大的大个子,原来是这样难看的老头儿”。
南风:“战斗的鲁迅,除了年纪老了之外,什么都不老,他实是一个老青年”。
鲁迅面貌衰老,和他劬苦的工作习惯及身体疾病密切相关,因为积劳成疾,所以未老先衰,鲁迅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来工作和学习,他加大了生命的密度,磨损了生命的长度,鲁迅面相虽老,却葆有一颗永远不老的的赤子之心,法国作家加缪说:“重要的不是活得最好,而是活得最多”,鲁迅年岁活得并不长寿,物质生活也未必佳好,疾病缠身,容颜衰老,一生殚精竭虑,身心俱疲,却以自己近乎强迫症极致的勤苦成就了一个生命丰富性“活得最多”的让人“高山仰止”的作家。
五、鲁迅很“寒酸”
鲁迅出身于封建地主家庭,小时候一直过着富足“少爷”的生活,后因祖父“科场舞弊案”的牵连以及相继而来父亲的咳血而死,家道中落,鲁迅从“王子”迅即坠落到“乞丐”,物质生活朝不保夕,又因自己是长兄,出于一种长兄的担当精神,一直牺牲自己而无私地去接济两个弟弟成家立业,自己穷得落魄寒酸,且看鲁迅身边的亲人及不相亲的外人是如何打量鲁迅的:
许广平说:“鲁迅是一个平凡的人……在旧时代里的一位腐迂,或者是一个寒伧的人;一位行不惊人的朴素得连廿世纪的时代似乎也遗忘了的从乡下初出城的人士一般”。
冬藏老人说:“迅翁住在两楼两底的一所弄堂房子里,陈设的考究,与主人之旧灰布棉袍,泛作黄色的黑绷布鞋是极不相称的,那一张衰老枯黄的脸庞,那一头蓬松不理的乱发,表现着十足的贫寒之态”。
吴似鸿说:“记得开明书店的职员,以前也形容过鲁迅,说他像一个寒酸的小学教师。但另一方面,也可说明鲁迅先生不辞劳累、艰苦朴素的生活情状了”。
夏丏尊回忆:“(鲁迅)衣服是向不讲究的,一件廉价的羽钞——当年叫洋官纱——长衫,从端午前就着起,一直要着到重阳。……(二十年后),他着的依旧是洋官纱”。
鲁迅的父亲死后,鲁迅带着母亲好不容易攒下的八元川资去了不用交学费并且有些微生活补贴的水师学堂,后因成绩优异获得官费生的资格留学日本,本来欲想到德国继续学习深造,却为了资助自己已结婚的二弟不得不回国教书赚钱,嗣后卖掉祖宅加上借款500银元到北京八道湾置办房产,却不承想因兄弟反目成仇被“净身出户”一贫如洗,又借款置办西三条房产,等到后期上海十年居住经济稍宽鲁迅已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疲牛”了。即便经济稍宽裕,鲁迅自己却俭朴如乡下老农,头发几个月不剪,衣服一穿几十年,吃粗茶淡饭,抽劣质烟,处处显透着十足的穷酸劲,鲁迅的“穷”一是早期的“真穷”,二是一生艰苦朴素生活习惯制造的“假象穷”,无论“真穷”“假穷”,鲁迅信仰的生活哲学是:“朴素才是真的高贵”。
鲁迅的爱人许广平说:“沉迷于自己的理想生活的人们,对于物质的注意是很相反的。有谁见过那些发明家在沉浸于学问的研求时,还时刻想到他的生活。所以鲁迅的一种寒伧之状,是不足为奇的”,恰是对鲁迅“穷”的最好说明注脚。
六、鲁迅很“病弱”
说到鲁迅的病,不可谓不多,遭际困厄,心忧如割,一度只求“麻痹”待死,不爱惜身体,也是其速损自己的消极手段,且看旁人观察:
日本的藤野严九郎回忆道:“周君身材不怎样高,圆脸,是聪颖相的人。脸色看上去不太康健”。
许羡苏有过这样的记忆:“他在砖塔胡同只住了短短的几个月,而且又病了很久,还吐过血,但他写了很多文章”。
日本的高良富子说:“鲁迅先生五十出头,面色苍白,听说刚刚大病过。瘦削的手,在内山夫妇劝食的火锅中,拘谨地动着筷子”。
吴似鸿也有类似的感觉:“他虽是只有五十岁多一点的人,但脸色憔悴,已经显出满脸病容。这个印象并非我个人的感觉”。
黎锦明则坦言第一次见鲁迅的印象:“他面容这样苍白,手腕上暴露着可怕的青脉,……我们都只觉得他显着写作过度,患了猛烈的精神衰弱的症候,而不感觉其他”。
美国记者斯诺回忆说:“鲁迅那时候五十多岁,……他正患着医不好的肺结核病,看样子不久于人世了”。
鲁迅是得肺病死的,这与其大放肆抽烟有直接关联。此外,鲁迅忧闷时也好喝酒麻醉,早年水师学堂求学大冬天因穷迫靠生吃辣椒御寒,由此犯得胃病;儿时好吃糖食,由此犯得牙病,五十之年尽拔去,换以义齿;加之整宿熬夜读书写作,由此犯得神经衰弱症;读书写作孜孜不倦,久坐得痔疮,最后在不施麻药的境况下割除,可谓坚忍之至。鲁迅惜时如命,即便得病,也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要赶快做”是他的人生格言,所以无论病与不病,鲁迅都在顽强地透支自己的健康为人民大众“挤奶”、“挤血”,时不我待,奉献到死!
七、鲁迅很“邋遢”
大凡天才级文化名人都比较专注于自己孜孜以求的事业,不太关注个人的容貌修饰,鲁迅也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头发可以好长时间不理,胡子拉碴,衣服一穿就是几十年,破烂,老旧,外在形象给人“脏、乱、差”的印象:
北大校花马珏说:“看他穿了一件灰青长衫,一双破皮鞋,又老又呆板,……鲁迅先生我倒想不到是这么一个不爱收拾的人”。
白危回忆鲁迅写道:“他穿着惯常穿着的长衫,料子虽然是哔叽,但已经褪色,看上去只剩了四成新,或者也许因为少洗的缘故罢,衫襟和袖口都染上了些污迹”。
湖畔诗人汪静之说:“在‘老虎尾巴’里,我们会见了鲁迅。他穿一件破旧的蓝布长衫,有补钉,很肮脏,头发也不梳,好像脸也没有洗,全身都不整洁。第一眼看见,好像一个穷秀才”。
着名散文家朱自清有这样的印象:“那晚他穿一件白色纺绸长衫,平头,多日未剪,长而干,和常见的相片一样”。
日本人富冈羊一、千田万三回忆说:“(鲁迅)头发耸耸地长到一寸多,乍看有些许脏乱之感……我也经常在内山家见到有些许脏乱的‘老头子’鲁迅”。
鲁迅不爱理发有自己的理由:自己花钱,却叫别人好看。这貌似有些歪理,却也表现了其个性的奇崛拔俗。浙江两级师范学堂的同事夏丏尊二十年后遇到鲁迅,发现他穿的衣服居然是二十年前穿的洋官纱大为震惊,一个人的俭朴到这份上也是惊为天人。鲁迅自己爱穿旧衣,不乐意着新衣,他有他自己的理由:新衣容易被弄脏、破,为了保持新衣的整洁会让人格外地小心翼翼,这种自设的牢囚心理“恐惧”也往往使人超级地不自在,穿新衣不及穿旧衣来得体贴、适应、自在和舒服。外在虽然不光鲜显得“腌臜邋遢”,鲁迅的内在却可以净洁整饬,光风霁月。
因为鲁迅先生平时惯常穿的是褪了色的似赭非赭、似黑非黑色的长衫,许广平在女师大上课,对鲁迅“脏”的第一印象居然是“怪物”和“乞丐”:“突然,一个黑影子投进教室来了。首先惹人注意的便是他那大约有两寸长的头发,粗而且硬,笔挺的竖立着,真当得‘怒发冲冠’的一个‘冲’字。一向以为这句话有点夸大,看到了这,也就恍然大悟了。褪色的暗绿夹袍,褐色的黑马褂,差不多打成一片。手弯上、衣身上的许多补钉,则炫着异样的新鲜色彩,好似特制的花纹。皮鞋的四周也满是补钉。人又鹘落,常从讲坛跳上跳下,因此两膝盖的大补钉,也掩盖不住了。一句话说完:一团的黑。那补钉呢,就是黑夜的星星,特别熠耀人眼。小姐们哗笑了!‘怪物,有似出丧时那乞丐的头儿。’也许有人这么想。”她概括说:“‘囚首垢面而谈诗书’,这是古人的一句成语,拿来转赠给鲁迅先生,是很恰当的。”。
鲁迅的“冷”
八、鲁迅很“冷”
鲁迅面相“冷峻”乃至“冷酷”,并非因为内心“冷漠”,而是外在“冷”,内在“热”,属于“热水瓶”型人格,冷藏情热,热到发冷,外在无情地解剖“黑暗”以及自己,内在却有一位人间至爱者熔岩般灼灼的热度和热情,为民众,为社会,为国家,甚至为整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类。我们看看鲁迅生前亲人、文友及弟子是如何评价鲁迅之“冷”的:
许广平:“(鲁迅)具有平常严峻的面孔,初看起来,不了解的会当他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容易相处的人”。
曹聚仁:“鲁迅为人很精明,很敏感,有时敏感过分了一点。……在我眼中,总忘不了他那抽小烟儿冷冷看人的神情”。
孔另境:“(鲁迅)给我的印象是很冷,仿佛是一个医生,或是科学家”。
沈尹默:“玄同形容他(鲁迅)神似猫头鹰,这正是他不言不笑时凝寂的写真”。
吴似鸿:“我知道鲁迅先生虽然在外表上如一块冰,他的内心却非常热烈”。
孙伏园:“不过外表虽然现着异常孤冷,鲁迅先生的内心生活是始终热烈的,仿佛地球一般,外面是地壳,内里是熔岩”。
郑振铎:“初和他见面时,总以为他是严肃的冷酷的。他的瘦削的脸上,轻易不见笑容。他的谈吐迟缓而有力,渐渐的谈下去,在那里面你便可以发现其可爱的真挚,热情的鼓励与亲切的友谊”。
冯雪峰:“在北京时,我曾经混进北大的一个教室,旁听过几次先生的讲课,那时所得到的以及平时所听到的印象,使我觉得他非常热情,然而又似乎有些所谓冷得可怕。譬如说,他号召青年反抗一切旧的势力和一切权威,并且自己先为青年斩除荆棘,虽然受了一切明枪暗箭的创伤,甚至明暗的枪箭中就有来自青年的,他仍不灰心或叫痛;然而又似乎蔑视一切,对一切人都怀有疑虑和敌意,仿佛青年也是他的敌人,就是他自己也是他的敌人似的。总之,我以为他是很矛盾的,同时也认为他是很难接近的人”。
鲁迅冷眼看人,首先是怀疑,因为鲁迅自己这一生受过太多的骗,上过太多的当,鲁迅内心太单纯,结果一颗赤子之心总是遭到如许不期而遇的戏弄和伤害,鲁迅于是关起“心门”来表达自己的义愤,不再轻易相信人间惯于“抹雪花膏”背后的“鬼脸”现实,于是有人说鲁迅太“世故”,其实用鲁迅在《世故三昧》中的话来讲,真正“世故”的最高境界是根本让人觉察不到自己的“世故”,而鲁迅却摆出一副相当高调的时时处处得罪人的处世姿态来授人以口柄,恰恰证明了鲁迅的“天真”、“纯真”和相当“不世故”。对于陌生人,鲁迅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印象,鲁迅不喜欢在暧昧不明的客套笑脸中“和稀泥”般地“和谐”交际,鲁迅示人以“冷”,是在宣示:一、不怀好意的人你别来“投机”利用或者从中陷害我,我心里明镜似的洞若观火,你们的鬼把戏根本骗不了我,所以还是乖乖给我“滚蛋”;二、真正有诚意的善良君子只要你们“以心换心”,迟早可以用你们坚持的“暖”融破我故设的“冰”,只有经过考验的友情才是真正“金不换”的友情,而对于真正的朋友我会尤为加倍地珍视。怀着冷冷敌意相当“不世故”处世的后果是:一、一些单纯的年青人因为不世故而被鲁迅的“冷”吓得避却了;二、一些不单纯的大胆而投机的年青人恰恰利用鲁迅这种人性弱点(“神经质而怕羞”,陈学昭语)而热络结求鲁迅,最后鲁迅单纯地“信以为真”,把本来的“投机分子”轻信为热情有加的纯良青年,最后自己大受戕害,比如“高长虹”者流即是也,用陈学昭的话说,那就是“得过鲁迅先生最多帮助的人,也是利用鲁迅先生最多的人”。
九、鲁迅很“酷”
“酷”本义为酒气浓、酒香烈,今引申为特立独行“有个性”。当代青少年对某一个人、某一种行为表示赞赏会说“酷”,如果赞赏到极点就会说“酷毙了”。“酷”字是英文COOL的汉语译音。COOL本来是冷的意思,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成为美国青少年的街头流行语,初期是指一种冷峻的,反主流的行为或态度,后来泛指可赞美的一切人和物。七十年代中期,这个词传入台湾,被台湾人译成“酷”,意思是“潇洒中带点冷漠”。九十年代,它传入大陆,迅速取代了意思相近的“潇洒”一词,成为青少年群体中最流行的夸赞语。如果称赞一个人“酷”,那么这个人或者在衣着打扮、或者在言行举止、或者在精神气质上肯定是特立独行、充满个性的。“特立独行、充满个性”,正是“酷”的精髓所在。画家陈丹青对于鲁迅的“酷”相有比较精彩而“潇洒”的讲析:
“许多刻画鲁迅的文章里:都在描述这张脸有点不买账,有点无所谓,有点酷,有点慈悲。看上去一脸的清苦,刚直,坦然。骨子里却透着风流与俏皮,每一次拍照,他基本不做什么表情,就那么对着镜头,意思是说:“怎么样,我就这样!”许多拍照只为了留住自己逝去的年华,而鲁迅先生却是把自己的当时的模样,毫无修饰地展现出来。他长得非常像他自己,非常的五四,非常的中国,又非常的摩登,所以鲁迅先生的模样真是非常配他的,配他的文学,配他的脾气,配他的命运,配他的地位。隶书“一”字形的胡须点缀着鲁迅先生传统”。
鲁迅的“酷”正是一个拥有现代人格的人“个性”之飞扬和舞动,放到无比尊崇“个性”的今天,鲁迅也绝对称得上“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理应会受得当下青年人“粉丝”级的倾心爱戴。比如说,鲁迅的头发很酷,他基本上留平头(相当于现在的板寸),发质十分坚硬,棘球一般,根根翘立冲竖,又好似铁刷一般,简直酷毙了。鲁迅的胡子也很“酷”,从日本留学回来那几年,他的胡子是日本式的——两头往上翘,被人说成崇洋媚外,鲁迅后来干脆就把胡子修剪成隶书的“一”字。董秋芳回忆说:“他(鲁迅)头发又粗又硬,上唇上生着一撮胡须也是很硬的。他的举动、言谈,无一不显示出他强悍的气质和坚定的力量来,与他所写的文字毫无异样”。此外,鲁迅吃东西也很酷,据萧红回忆,鲁迅喜欢吃硬的东西(包括油炸的黄花鱼和偏硬的北方饭),鲁迅“工作时坐的椅子是硬的,休息时的藤椅是硬的,到楼下陪客人时坐的椅子又是硬的”,这正是鲁迅性格刚强“不绵软”的个性化生活表现。
十、鲁迅很“美”
鲁迅从小到大,从大到老,无论是他评,还是自评,我们都能得到基本一致的信息:鲁迅长得很“漂亮”,颜值不低,并且颇有“美男子”的风范。
许羡苏回忆道:“有一次老太太和我们讲了一个鲁迅先生幼年时代的故事。她说先生幼小的时候长得很体面,也很活泼,人家都叫他‘胡羊尾巴’,穿着红绵袄,手里拿着和尚木匠给他做的大关刀”。
白薇说:“在我的幻想中,以为他是极矫健极俏皮的青年。不久我回到广州,郁达夫先生对我说:‘鲁迅是中国惟一的美少年’”。
日本的长尾景和想象:“如果他修一修面,一定是位仪表堂堂的美男子”
。
于伶记录:“鲁迅便跟他们亲切交谈起来。有人说:‘今天大家为瞻仰您的丰采……’,鲁迅幽默地答道:‘不很好看,三十年前还可以’”。
含沙风趣念想:“鲁老头儿其实美极了,你看那眉毛,那胡髭”。
美国记者史沫特莱回忆:“他的脸老是那么动人,他的眼睛老是带着智慧和兴味闪耀着,但是在今天,他真正是美丽了。他那件长的绸袍增添了他的美,增添了成为他的一部分的那种尊严”。
陈丹青评价:“看过鲁迅年轻时的照片,觉得并不是很帅,起码和现在韩国、日本的所谓‘第一美男’有段距离。但鲁迅对自己却信心有加,一次英国作家萧伯纳见到他说:都说你是中国的高尔基,但我觉得你比高尔基漂亮。听了这样的溢美之言,鲁迅不但没有谦卑之词,还竟然说:‘我老了会更漂亮!’这个老头真是有意思极了”。
鲁迅的“漂亮”一方面是其先天的遗传基因使然,天庭饱满,另一方面是鲁迅后天的活泼矫健使然,气宇昂扬。此外,鲁迅的自信、幽默和人格的伟善也使鲁迅颜面生光,自信、幽默和人格光亮让鲁迅的形象更加风采焕发,魅力迷人。
十一、鲁迅有时很“爱笑”
常人对于鲁迅的刻板印象是“冷”,面相“冷酷”,文字“冷峻”,思考洞察能力寒光闪闪,像解剖刀一样“冷静”,待人接物也貌显“冷漠”,大多数人只记得他“横眉冷对千夫指”“秋肃”的严峻,却相当地忘却了鲁迅“俯首甘为孺子牛”“春温”的慈和,据内山完造的回忆:鲁迅“有着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其清澈、敏锐又充满了温情的眼睛,无论是谁看到,都要对此感叹一番”。在慈和、温情的心灵底色包裹下,鲁迅是个爱笑的人,下面亲朋旧友的话便是例证:
周令飞(鲁迅的孙子):“人们总以为爷爷成天板着个脸,一副严厉的样子,其实不是这样,他的笑声很爽朗,据说笑起来三间屋子都听得见。在我整理过的100张爷爷的生活照中,有22张他是面带微笑的”。
周作人:“鲁迅为了摧毁反革命势力——降魔——而战斗,这伟大的工作,和相随而来的愤怒相,我们应该尊重,但是同时也不可忘记他的另一方面,对于友人特别是青年和儿童那和善的笑容”。
许广平:“(鲁迅)那爽朗松脆的笑声,常常是发自肺腑中,无拘束地披诚相见的时候,更加是在遇到知己的时候”。
内山嘉吉:“鲁迅之为人并不总是那么严峻,而是经常面带笑容”。
陆诒:“在一个预约好的场所,他坐在那里,已经等了一刻多钟。一见面,我就很不安地声述因等电车而延迟时刻的歉意。他那病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宽恕的而又自然的微笑”。
郁达夫:“鲁迅的绍兴口音,比一般绍兴人发得柔和,笑声非常之清脆,而笑时眼角上的几条小皱纹,却很是可爱”。
萧红:“鲁迅先生的笑声是明朗的,是从心里的欢喜。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的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的咳嗽起来”。
鲁迅的“冷”是时代逼压的,是面向敌人的,鲁迅的“笑”却是本真的,是不加遮饰的真性情流露,鲁迅的“笑”有四特点:一、亲和,“经常面带笑容”;二、清脆,“笑声非常之清脆”;三、爽朗,“笑起来三间屋子都听得见”,“笑的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的咳嗽起来”;四、可爱,“笑时眼角上的几条小皱纹,却很是可爱”。这四个“笑”的特点分别反映了鲁迅四个性格特质:一、精神平民;二、心灵清澈;三、率性豪迈;四、温婉喜人。总而言之,鲁迅是一个至情至性的有时很爱“笑”且其“笑”温暖而明亮、特别具有感染力的人。